刊登日期 : 2022-07-16
香港电影《浊水漂流》(Drifting)改编自2012年深水埗通州街清场事件,以平实的方式描绘出香港繁华背后露宿者的人生百态。电影自去年上映后获得不俗的口碑,并勇夺第58届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项。
来到今年第4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,《浊水漂流》成为大热之一,入围角逐最佳电影、最佳编剧和最佳男主角等11个奖项。另一套夺奖大热电影《智齿》(Limbo)则横扫14项提名成为金像奖领跑王,这部用黑白作为主色调的电影,集合了悬疑、犯罪、暴力等元素,描述了城市隐密角落的脏乱与罪案。
虽然风格大有不同,但同样是讲述了底层边缘人物的悲歌,《智齿》和《浊水漂流》难免被放在一起作比较,究竟两部电影是否有相似之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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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浊水漂流》与《智齿》:跟“垃圾”有关的故事
“今晚这里要清场,所有垃圾都要清走。”2012年2月,深水埗民政署及食环署在没有事前通知下,突击到深水埗通州街天桥底“清场”, 将40多个露宿者的家当视为废品弃掉。事后,露宿者在社工组织的协助下联合控告政府,政府最终向每位露宿者赔偿2,000港元,但拒绝应露宿者要求道歉。
《浊水漂流》正是以上述事件为蓝本,讲述露宿者集体控告政府的经历以及他们的群居生活。一众街友原本以为没有胜算,不愿跟政府打官司,但吴镇宇饰演的露宿者何奇辉(辉哥)却坚持要和政府对簿公堂,因他渴望讨回尊严:“我一定要去告,把我们的家当丢了还说是垃圾,那我们也是垃圾,把我们一并丢了吧。”
电影通过人物的对白,展示了露宿者遭受被社会边缘化的心理活动,他们的物品被执法者视为“废品”,他们自身也被视作“地底泥”,即《浊水漂流》中的“浊水”,浑浊不堪,亟需被清洗。
相似的“垃圾心理”自我剖析在《智齿》中也有。廖子妤饰演被社会遗弃的吸毒者“可乐姐”,片中她跟另一名拾荒者角色终日流连于后巷的垃圾堆,但当她遭到嘲讽“垃圾学人谈恋爱”时却立刻反驳道:“我们是垃圾?那又怎样?你不会明白被人当作垃圾的感受。”
可以说,《浊水漂流》和《智齿》都讲述了被标签为“社会垃圾”的边缘者故事。若从视觉效果上来看,《智齿》对“垃圾”的诠释更淋漓尽致,因为全片呈现的正正就是一座“垃圾之城”,每个角色一直在雨水、泥泞及垃圾堆中演出。用导演郑保瑞的话来说,“观众看到画面都觉得臭。”
《浊水漂流》无以为家 《智齿》无处可逃
人人都不爱“垃圾”,边缘人士得不到主流社会的认同,因此难逃被丢弃和驱赶的命运,像蝼蚁般苟且偷生。
细心的观众会发现,两部影片的主角都曾因犯罪入狱,而片中的故事均从他们出狱后展开。《浊水漂流》中的街友辉哥本打算出狱后回到深水埗的街角苟活,却面临不断被执法者赶出街头的困境;《智齿》中的街童王桃(刘雅瑟 饰)因毒驾撞伤警察斩哥(林家栋饰)的妻子而坐监,出狱后屡遭斩哥报私仇,全程疲于逃命,在犯罪和赎罪中痛苦挣扎。
《智齿》呈现的更多是“有形”的追逐,王桃被当成猎物来猎杀,片中一开始她就被斩哥追赶,在高楼奔跑,被飞车追逐,受尽对方拳打脚踢和折磨;为了赎罪,王桃成为斩哥的线人,却因身份暴露再遭黑社会寻仇和追杀;被流氓砍得遍体鳞伤的时候,她又被拾荒者掳走,遭到凌辱和侵犯。不过就算已被逼到无路可逃,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王桃仍用尽力气反抗。
而《浊水漂流》的驱逐既是“有形”也是“无形”的。露宿者经历的清场是“有形”的驱赶,也是电影的主线。
另一方面,城市的急促发展让贫富差距加大,片中露宿者不理解为何过海巴士收费要十多元,“何时坐车变得那么贵?”他们不满“本应给穷人住”的深水埗豪宅林立,发现熟悉的社区变得陌生,又难以在社会上找到立足之地,最终跟社会严重脱节,心理上也被“无形”驱逐。用吴镇宇的感悟来总结就是:“要不就是社会放弃他,不然就他放弃这个社会。”
尽管同样聚焦底层边缘人物,并选用了相似的元素,但两部电影表达的核心讯息仍有较大差别。在《浊水漂流》中,虽然露宿者者各有故事,但导演李骏硕强调在编剧的时候,没有特意探讨露宿者为何会流落街头,因为他并不是要表达悲情故事,而是把重点放在露宿者如何在狭缝中生存,为自己争取尊严和公义。
而《智齿》更像是一个关于“执念”和“救赎”的故事,英文片名“Limbo”也意指等待救赎的地狱边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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