刊登日期 : 12/08/2022
长长的木櫈上,有两位老人,一男一女,肩靠肩、臂靠臂,亲亲热热坐在一起。
男的,头发白得很彻底,银亮的光辉,毫不忌讳地闪烁着;女的呢,三千烦恼丝处在“将老未老”的尴尬情景中,灰褐相杂,似乎在诉说岁月的沧桑。
侍者捧来了两人点的食品:大杯的啤酒,还有这家餐馆的招牌名菜“蒜泥大虾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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瓦砵中的虾,有大的,亦有小的。两人朝瓦砵看了看,不约而同地拿起了叉子,将最大的那只虾挑起来,给对方。
两支叉子,中途相遇、相撞,“噹”的一声,发出了清脆的声响。两人相视而笑,多少柔情,尽在不言中。
春天明媚的阳光,像刚刚被洗涤过般清新亮丽,把大地万物照得熠熠生辉;泛着泡沫的啤酒,像熔化了的液状旭日,在玻璃杯里闪出令人难以逼视的金色亮光。
两人一面慢慢吃着,一面絮絮地交谈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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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女的开口说话时,男的便用含笑的眼睛看着她,专注而深情。女的说得起劲,男的听得用心。然后,轮到那个男的开口了,他言谈幽默,每每说不了几句,女的便会发出很响亮的笑声:“呵呵呵、呵呵呵………”笑声融进海风里,海风便裹着它,把它送到很远的地方去。
这时,太阳耀目的亮光和啤酒绚烂的金光,不分彼此地交缠在一起,罩在两张皱纹横生的脸上,看起来,就好像是蜘蛛以一缕缕的金丝银线经营出来的两张富贵逼人的网。
这两位长者,在年过六旬的金色年华中,共同畅饮由岁月酿成的那一罈陈年老酒。生活里曾有过的成功与失败,全都已成为无关痛痒的过眼云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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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一停,想一想
此刻,两位老夫老妻所在意的,是由炽热爱情转化而成的这一份温情,努力把暮年的那一盏原本黯淡的灯点得更璀璨、更多彩。
在如歌的岁月中,夫妇俩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
(经作者授权,转载自李焯芬《活在当下》,标题经编辑整理)